沈炼发丝散乱，脊骨不堪重负，支撑不起沉重的头颅，他身子往下坠着，像一只断翅的白鸟。
他全身赤裸，被吊在刑架上，鞭痕遍布全身，血痕蜿蜒，如一张红网，逐渐蔓延，逐渐密布，将他缠绕至深。
烛光之下，红白相间，血影一重扣着一重。
沈炼转了转手腕，手上的铁镣冰冷而坚硬，像野兽的利齿，白牙毫无缝隙地咬合在手腕上，不肯放松丝毫。
沈炼吐了口气，疼。
他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清晰，疼痛顿时像涨潮一般席卷了全身的神经，他无意识地轻轻挣动了一下，手脚上的铁镣顿时响成一片。
一声轻笑突兀地响起来，如同在一整段丝绸上破开了一道口子。沈炼没力气抬头去看那声音来源之处，却能分辨出那是谁的声音。
赵靖忠笑了笑：“醒了？”他气定神闲，对身边人使了个颜色，“继续。”
鞭子像蛇，吐着信一次又一次扑到他身上，缠上那山峰沟壑一路嶙峋，沈炼呜咽出声，随着那鞭打晃动起来，像一根被暴风摧垮的草。
“沈炼，北镇抚司的手段你再清楚不过，还是不说吗？”
沈炼还被缠在那鞭影里，痛得无暇回话，那鞭子在身上开疆破土，一片浓墨重彩的血红。
赵靖忠抬了抬手，示意行刑人停下。
“放他下来。”
铁镣一经解开，沈炼猛一下跌了下来，匍匐在地。
他眼前有一双青缎朝靴，鞋面洁净，一尘不染，那只脚缓缓地靠过来，鞋尖在他侧脸轻拂了下。
“说吧，魏阉在哪儿。”
沈炼艰难地张了张口：“我。。。不知。。。”
赵靖忠打断他：“啊对了，沈大人，有一件事，我忘了告诉你。”
他偏头看着气息奄奄的沈炼，饶有兴致地弯下腰看他：“就在刚刚，你大哥卢剑星，自首了。”
沈炼猛然抬起头来，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的震惊：“什。。。么。。。？！”
赵靖忠气定神闲地坐下：“卢剑星刚刚供认，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人所为，此刻他就在你隔壁大牢关着，沈炼，要不要我让人把他带来给你做个伴儿？”
沈炼满脸震惊：“我大哥。。。公公，不，不是他，他。。。”
赵靖忠一手托腮，虚了虚眼睛：“可他把细节都交代清楚了，哪像你，问什么都不说。”
沈炼有些微颤，他往前爬了两步，抓住赵靖忠的衣摆。
“公公！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，跟其他人一概无关！”
赵靖忠笑着拿鞋尖在他脸上拍了拍：“哈，真巧，卢剑星也这么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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